自动驾驶比人类驾驶更安全吗？

Uber自动驾驶车辆撞人致死事故还在持续发酵，3月21日，丰田宣布暂停全美范围内的自动驾驶测试项目。

彭博社援引丰田汽车发言人回应称，丰田无法断定事故缘由，也无法推测是否会对自动驾驶前景造成影响。但考虑到事故会影响测试车手情绪，丰田决定暂停公开道路上的自动驾驶测试。

此前日本《日经新闻》曾报道称，Uber正与丰田汽车接触，计划将其自动驾驶系统应用至丰田旗下车辆上。丰田也曾参与了Uber的融资，具体投资额没有公布。

当地时间3月19日，Uber自动驾驶车辆在美国亚利桑那州坦佩市（Tempe）发生撞人致死事故。事故发生时，Uber测试车辆处于自动驾驶状态，车内还配备有安全驾驶员。

现在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和美国国家高速公路交通管理局都已经开始针对事故进行调查。坦佩警方表态称，初步认定责任事故不在Uber，因为事发时无论是人类驾驶还是自动驾驶都很难做出反应。

3月22日，坦佩警方公布了Uber撞人事故的视频，视频显示，行人在没有路灯照明的黑暗区域突然出现，车辆来不及做出反应。

此前在外界看来，自动驾驶技术虽然还不成熟，但它替代人类驾驶的根本优势在于更可靠更安全。此次事故令人吃惊之处在于，车辆自动驾驶系统与人类肉眼一样，没能及时识别风险。

硬件还有缺陷

自动驾驶系统分为感知、决策和执行三个层面，难度主要集中于感知和决策，这既需要大量昂贵的硬件系统，又需要进行大量的训练，形成类似于人类的“驾驶经验”。谷歌旗下的Waymo拥有最长的实际路测数据，截至2018年2月，Waymo路测已经超过500万英里。

目前尚无法从公开信息看到Uber此次测试车辆在感知层面的硬件配备。按照当前行业标准来看，Uber测试车辆至少配备了激光雷达。激光雷达会受雨雾等恶劣天气条件影响，几乎不会受到照明影响。

激光雷达是以发射激光束探测目标的位置、速度等特征的雷达系统。按照发射线束的区别分为16线激光雷达、32线、64线等。线束越多意味着可扫描追踪的目标越多，构建的三维环境模型越精确。

无锡流深光电科技有限公司（下称深流光电）创始人孙伟伟撰文称，Uber事故车辆搭载的是Velodyne激光雷达。他表示，在户外实际路况下，该激光雷达作用距离往往仅有七八十米，恶劣天气下仅能达到四五十米，在高车速下，根本不能提供足够的安全作用距离。深流光电是一家激光雷达初创企业，至今完成两轮融资，具体融资总额没有公布，投资方包括真成投资、明势资本、车和家等。

根据坦佩警方公布的信息，Uber事发时时速为38英里（约为61公里）。“对于该例中91米距离上的直立行人，这刚刚达到探测极限，性能余量非常不足。”孙伟伟在文章中说。

路况千差万别

技术问题尚有破解手段，Velodyne在2017年11月推出了128线激光雷达，探测距离可达到300米左右。但在硬件问题外，决策层面还要依靠人工智能算法，这需要进行大量训练。而汽车在公开环境下驾驶，不可控因素非常多。

在实际交通中，除去道路和周边物体等静态环境外，还有大量动态物体共同参与。譬如如何判断路边行人是否有穿越马路的意图；突然从高处掉落物体如何判断它的性质，是采取避让刹车还是直接碾压过去等。

完全覆盖极端情况几乎不可能，并且不同国家和地区实际交通情况千差万别，这给自动驾驶技术商业化造成最大困扰。

谷歌Waymo已经宣布将在2018年无人驾驶出租车服务商业化，通用汽车提供类似服务的时间表是2019年。从两家领先公司的测试区域看，Waymo选择的是交通情况更为简单的郊区，而通用汽车选择了旧金山城市中心。

事故责任重新划分

此次Uber撞人致死事故如何担责也引人关注。按照当前的交通法律法规，驾驶者是交通事故的第一责任人，针对自动驾驶汽车上路问题，法律界已经正在探讨对交通法规进行修订，赋予自动驾驶系统和人类驾驶员同等地位。

类似修订如果最终完成，意味着交通事故责任将由提供自动驾驶车辆的企业承担。

在自动驾驶技术商业化方面，汽车企业本就相对谨慎。一名汽车企业研发负责人告诉财新记者，对于汽车公司而言，安全始终是红线，这与科技企业“迭代”思维不同，因为致死致伤事故一经发生无法修复。

宝马汽车在3月31日公开表示，宝马自动驾驶技术商业化之前需要经过2亿英里（约为3.2亿公里）测试。宝马计划推出高级别自动驾驶车辆的时间是2021年。此前已有包括福特在内的数家企业推迟了其自动驾驶技术商业化的时间。

如果将事故责任认定从当前分散的大量驾驶者个人集中于某几个企业，自动驾驶技术商业化将面临更大阻碍。

举例来说，如果北京市每天发生500起交通事故，现有法律法规体系对责任界定已经非常清晰，最终事故责任会由500个分散的个体承担，更有成熟的保险体系给予支撑。如果转换至自动驾驶时代，假设由于系统相对人类更加稳定可靠，北京市每天发生交通事故的频率下降至5起，而这5起事故责任均由一个车企或者自动驾驶技术供应商承担，对这个特定企业而言，或许难以负担被追责的压力。

事故不会阻挡技术前进的脚步，但这也带来警示，与汽车相关的不仅仅是技术和产业，还有无数的交通参与者。既定法律法规、保险规则均需要做出适应性改变。变革不会一蹴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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